第 50 章(1 / 2)

封玲的细高跟底部嵌了一块金属装饰, 敲击在砖面上极为清脆。“笃笃”声落在雪稚心上,那声响越来越近, 带着沉闷的压抑,最后在厨房外终止。封玲站在门口, 厨房徒然一暗, 雪稚紧张地看向外婆。

“王外婆, 我好像听见了动静,怎么了?”封玲声音温柔带笑, 听着很是关切。

人一旦起疑,心里就会想得多。这会儿外婆听封玲说话, 每一个字都觉得居心叵测。

“没事,刚才头晕, 打翻了盆。唉,老咯,这么点事都做不好了。”外婆佝偻着腰捡起地上的盆,叹息的声线里透着力所不及的无奈与心酸,听起来是个不得不接受现实的老太太。

唯有雪稚被她捏紧的手感受到她内心的不平静。

“王外婆,我看你还是歇会儿。你身体不好,两个孩子能理解的,是不是小稚?”封玲说话时已经走到雪稚面前, 她脸上露着关怀, 眼睛却审察着眼前的老东西和两个小东西。

外婆眼中闪过一丝紧张,小稚比一般孩子懂事,可她到底还是个孩子。万一说漏了嘴······

就在外婆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到手机时, 雪稚乖巧的点头:“外婆,我们不吃米糕了。”

外婆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。

“傻孩子,以后跟姑妈去了国,你俩想吃也吃不吃上了。”外婆看向封玲,有些虚弱的笑了下,“孩他姑妈,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,我怕这回不做,以后没机会了,你去休息吧,我没什么事的。”

封玲眼睛亮了一瞬,“王外婆的意思是——你同意两个孩子一起跟我走?”

外婆点头,慈爱的看着两个孩子,“以后就麻烦你了。”

“不麻烦,我没有孩子,就把他们姐弟俩当亲生的,将来还要靠他们给我养老呢。”封玲眼波一动,有些为难的说:“就是有一点麻烦就是,孩子们跟我走了,他们爸妈留下的遗产就得由我暂代管理。可我想着您年纪大了,该留些给您养老防身用。”她说话时紧盯着外婆的神色。

外婆浑然不在乎,挥挥手说:“我有退休金就够用了,给我我也不懂管理。不过——”外婆顿了下,就这一下,她看见了封玲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。外婆的心沉了沉,面上笑着道:“不过,你也别溺爱孩子,等他们成年了再给他们。”

封玲嘴角弯了弯,“您放心,我一定把孩子教育好。”事情已定,封玲就没空跟他们祖孙装和善了,她说:“那您忙着,我还有些事去处理下。”

封玲“大功告成”,走路轻快,没多久消失在祖孙三人的视线中。又过了一会儿,一辆黑色的宾利从车库开出,疾驰而去。

到这时,外婆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,看向两个孩子,忽然悲从中来,“是外婆不好,差点把你们,把你们害了······”

雪稚心中叹口气,封玲有心算无心,老人当她是孩子最亲近的血缘至亲,哪知她是豺狼虎豹。现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才能保住抚养权,再有原身父母不能枉死。

而外婆是个拎得清的人,单看她刚才沉着稳定把封玲唬住就知道一二。外婆一抹眼眶,问外孙女:“小稚知道家里重要文件放在哪里吗?”

雪稚点头,“在书房,我知道密码。”

祖孙三人打开书房门,里面一切如顾,书桌底下还有原身玩闹时留下的玩具。幸好封玲为了放长线钓大鱼,扮演着一个不为名不为利的好姑妈,书房她还没进来过。

保险箱里除了文件还有些现金。外婆翻看两眼,孩子的户口证明都在,还有一些公司文件等等,她来不及详细看。装进外孙女的书包,现金也一起放进去。

做完

这些,外婆背后一身汗。看着两个孩子站在门口安静的等她,外婆便觉得身上担子千斤重,这口气不到最后,不能泄气,“我们走。”

雪稚也同她一样提心吊胆,一直注意着门外的动静。炎炎夏日,静悄悄一片,仿佛酝酿着狂风暴雨。

雪稚开了门,外面没人。封玲过于自信,竟然没叫人看着祖孙三人。外婆征得弟弟的同意,抱着他走,这样三人快些。才走到门口,外婆叫的出租车来了。上车后,外婆打了一个电话。是她从前的学生,现在开律师事务所,在业内很有名气。

雪稚听着外婆声音有些颤抖,默默地握住她的手。左手外婆,右手弟弟,她人虽小,身上却有种力量,温暖着深渊中的人。外婆一笑,镇定了许多。

外婆家住在老城区,里面车辆进出不便,出租车停到小区外就不进去了。外婆警惕地看一眼周围,才带着孩子进去。小区里的住户好多是跟外婆一个学校的老师,看见她,还上来说一句节哀。叹声息让她往前看,还有两个孩子要抚养呢。

外婆含泪谢过,雪稚跟在她身边一一叫人,乖巧懂事的小姑娘让人怜惜的很。有玩闹的孩子跑的时候撞到了雪稚,还被家长狠狠拍了一下。

走到了外婆家楼下,门口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等在那里。一身严谨的西装,冷静沉着,见到外婆叫一声,“老师。”

这位就是外婆电话里的那个律师。

外婆请她上楼,让两个孩子先待在房间里。

雪稚贴着门,弟弟学着她,不过不是贴门,是贴在她身上。雪稚一笑,聪明的小傻瓜。

屋外,方律师说:“先生和太太后事已经办完,肇事司机逃逸,要找证据比较难。不过,抚养权,您放心,我一定帮您拿到。孩子的祖父母不在,您作为外祖母,是第一监护人,比封玲占据绝对优势。”

“万一,他们从监护能力入手呢?”外婆最担心这个问题。

方律师胸有成竹的笑了笑,“您放心,她能质疑起诉,我就有能力帮您证明您有监护能力。再有她的国籍是个致命的问题。”

“那就多谢你了。”外婆把律师费拿出来。

方律师当下起身不要,“老师,当初要不是您去我家尽力游说家人让我读书,我哪有今天的光景。这钱我不能收,不然您就是看不起我。”

“唉,好吧。”学生话说到这份上,外婆再坚持给钱就显得生分了。于是把钱放下,送人到门口。

方律师走到楼梯口,顿了一顿,转身凝重地嘱咐一句:“老师,我打官司许多年,见到形形色色的人,这当中敢谋财害命的人,手段狠辣到令人难以想象,你们要多加小心啊。”

外婆抓着门框的手紧了紧,郑重点头。她心事重重关上门,转身见两个孩子从屋里出来了。弟弟安静的看着她,姐姐小小的人儿脸上布满忧愁。

老人心疼的抱住两个孩子,“不怕,外婆在。”

雪稚也拍拍外婆的头,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慰人。

外婆心口一暖,再难捱都会过去的,她拼了性命不要也不能让两个孩子出事。

外头已擦黑,屋里祖孙三人身处暴风之中,而外面人家饭菜飘香。外婆起身去给两个孩子做饭。

雪稚问:“外婆,可以给我一丢丢红钞票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