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易乔一怔,他没想到他会以这种玩笑的方式加以拒绝,他的自尊心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,笑容很勉强:“既然蒋先生对朋友如此忠贞,那我就不说什么了。”
说完这句话,他立刻开始后悔,为什么不多迂回一下?为什么不再游说一番,千分之一的奖金就这样推掉,你以为你富家公子啊。
蒋寒低下头喝粥,不知是粥不大可口,还是胃不舒服,一直蹙着眉。
宋易乔没心思看他吃饭,心不在焉的想走。
一桌子菜他没吃几口,喝了一碗粥后便站起身道:“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宋易乔无精打采的谢绝,“谢谢,就不麻烦蒋先生了。”
蒋寒皱起眉头,“这里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,公交车没了,也没有出租车,我觉得以你的速度,估计要到凌晨才能走到市区。”
他说的没错,宋易乔不再客气。
出了木屋,月色很好,清辉淡淡,花木葱荣,隐隐绰绰的带着花前月下良辰美景的意味。
可惜,他满脑子都是那擦肩而过的千分之一。
蒋寒上了车,顺手开了音响,竟是一首《Monsters》。
熟悉的曲子响起第一个音符的时候,宋易乔心里砰然一跳。
宋易乔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放的这首曲子。那一夜,他的初恋便是在这首曲子里谢了幕,那一夜的时光如同是腾空绽放的烟火,璀璨绚烂到了极至,而后是无边无际的幻灭和沉寂……
他没有看他的表情,努力保持镇定,似乎呼吸略重一些便要暴露心事。
蒋寒沉默着,故意营造静谧的气氛,让这首曲子在空气中静静的流淌,一点一点的描摹旧日时光。
宋易乔此刻几乎可以肯定,他放这支曲子,是故意。
曲子放完,蒋寒才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,“刚才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吗,怎么不结账?”
宋易乔惊讶的侧目,“我以为,不要结账。”
他和郁宁那样的关系,还需要结账?而且,他离开的时候,全然没有要结账的意思,郁宁,更没有。
蒋寒眉头一挑,神色有些不悦,“你以为?你以为什么?”
宋易乔看向窗外,心知肚明的事,干嘛非要让别人挑明?
蒋寒又瞥了他一眼,不依不饶的追问:“你以为什么?”
宋易乔扭头对他淡淡笑了笑:“我以为,你们是朋友。”
蒋寒脸色一沉:“什么朋友?”
宋易乔无奈,昧着良心道:“普通朋友。”
蒋寒貌似对这个回答很满意,似笑非笑的转过头。
宋易乔扭头又看向窗外。
“你住在哪里?”
“巷西。”
蒋寒的眉头蹙了一下。
深夜的城市显得那样空旷,道路宽阔,车开的很快,十分钟不到就飚到了巷西。
这里原本是郊区的农村,因为城市发展的太快,短短十年间被扩充到了城市的怀抱,但破落的房子和毫无规划的狭窄街道与整个城市仍旧格格不入,像是贵族中突然挤进来的暴发户,处处透着穷酸气和小家子气。
但这里,是这个城市租金最便宜的地方,宋易乔跟一个朋友在这里合租了一个两居室的房子。
宋易乔指着巷西的前面一个小胡同口说:“蒋先生,就到这里就好。”
蒋寒不容置疑道:“我送你进去吧。”
宋易乔正想拦住他,蒋寒已经将保时捷开进了狭小弯曲的街道。
他想了想,到了嘴边的话又不打算说了。
胡同里窄的只能过一辆车,幽暗的路灯,破旧的房子和他的跑车形成了突兀的对比。
顺着宋易乔的指示,车子在歪七扭八的在小道里绕了许久,终于停在一座七层高的民房前。
宋易乔下了车,道了声谢谢,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楼道。
蒋寒看着一层一层的灯亮,然后,四楼的一间窗户亮了灯。
宋易乔关上门,走到窗前打开窗户,楼下的车灯很亮,保时捷被困在狭小的窄道里,左右腾挪不开。
他情不自禁想笑。
虎落平阳的保时捷,试了几次根本无法调头,最后,一路倒着开出去.....
宋易乔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,很高兴的转身去卫生间洗漱。
卫生间的镜子上贴着一张字条。
“我去江苏出差,后天回来。”
方知栩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小气。
宋易乔从没见过如此抠门的人,两人决定合租房子的时候,宋易乔不想住在巷西,觉得环境不好,治安也差。
但是,方知栩一意孤行非要住在这里,因为租金很便宜。
宋易乔很无奈,念着两人是多年的好友,他只好违心的同意。
洗过澡,他换上睡袍躺在被子里,打算关掉手机明天睡个懒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