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此时,楚陶然的眼中却突然光彩闪烁,他翘了翘嘴角,漂亮的眼睛里漫上细细碎碎的温柔,悠闲地从椅子上站起来,走到黑板前,一如当初在迎新大会上那般自若,与刚刚判若两人。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从粉笔槽中拿起半支粉笔,抖落上面的碎屑,望着那半支粉笔,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光亮,就像一个即将得到嘉奖的小孩。
楚陶然从教室出来的时候,一眼就看到了楼下的花酒。她倚在那棵粗壮的梧桐树下,百无聊赖地用指甲抠那些翘起的树皮。
楚陶然下了楼,把画好的画从背包里拿出来,瞟了眼被她抠出痕迹的梧桐树:“你是想挖个洞?”花酒的脸僵硬了一瞬,反击:“这么高兴?怎么,妖妖姐接你电话了?”
“没有,但我能让她也不接你电话。”
花酒深吸一口气,切,就知道压制我,有本事也冷脸冷给妖妖看啊!她一把夺过画,哼了一声便转身大步离去,待会儿我就跟妖妖姐讲你的坏话,想到这儿,花酒意气难平,在继续向前走去的同时看也不看楚陶然,大声说道:“妖妖姐可都和我说了,师兄你现在就像个老头子一样,唠唠叨叨,疑神疑鬼,她要和她们部门新来的小孩玩耍了,决定以后再也不客串你女朋友为你挡枪了,劝你早些从了A大的女生!”
楚陶然倏忽一笑,低声:“真是小孩子脾气,竟然还气着......”已经走在远处的花酒只听到了一句带有宠溺意味的“小孩子脾气”,以为楚陶然是在说自己,霎时红了耳朵,急急地跑远了。她知楚陶然和妖妖姐的关系极好,凡事都是楚陶然让着宠着哄着,除了妖妖,在楚陶然这儿谁也没这待遇。
然而,他们不是情侣。有时花酒也奇怪,那么懂得对方的两个人,为什么偏偏没有在一起呢?但她又隐隐为此而欢喜,大一的学生中,她不是最优秀的,勉勉强强中等偏上,但这次的小组,是楚陶然主动找的她。花酒在感激的同时,压抑不了自己的期待。
暮色已经开始浸染天空,楚陶然的教室被推开了门。打扫的阿姨放下水桶,从里面提出拖把,刚准备拖地,抬头的瞬间,动作硬生生定格住。
在她面前的黑板上,那张本应该写满板书的黑板上,画着一个女孩。
一个漂亮的女孩,或者说,是一个被画得很漂亮的女孩。
长长的头发被女孩扎成蓬松的马尾,高高地束在头上,卷卷的头丝从女孩的头顶一直蔓延到肩头,锁骨上的项链缀着一个环状的饰物,与耳朵上的星星耳钉很般配。黑板上的女孩笑得很开朗,嘴唇勾勒得调皮灵动,即使是在黑板上,粉笔的表现略显粗糙,但你仍能感受到这个笑容的感染力。画者画得用心,睫毛的细节也用粉笔描摹出来,浓密而生动,使大大的眼睛极为传神。一道偏分的刘海遮住了女孩右边的半只眼睛,这本应该衬托出女孩的干练冷锐,旦在这个女孩身上,却得到意外的中和,长长的刘海在笑容的感染力下显出令人意外的娇媚。
阿姨停顿了数秒,回头看了看教室,没有人。但这幅画的气息,似乎充盈了整个教室。
有些东西,或许原本就是深情,潋滟万千,惊动四时。
她留恋地反复看了看这幅精彩的“粉笔速写”,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做纪念,可惜手机的像素不高,阿姨不由地叹了口气,颇为不忍地犹豫了几分钟,然后拿起讲台上的黑板擦,开始动手去擦黑板。
她没有注意到的是,右下角有一行数字:
2019.3.26.11-3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