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月初七,漫长的冬日像没有尽头,北方的天干燥寒冷,冬日格外漫长,好容易等到春日的气息渐长,杏花发芽开枝,一派生机渐浓。
兮蔚跪在宝华殿正殿中央的蒲团上,双手合十,身旁围满了姑子,一个个闭目念经,主持师太默念了一番经文后,睁眼问,“娘娘可想好了,一入空门,便再也无回头之路。”
主持身旁的小姑子端着一个木制锦盘,盘上摆放着一架剃发刀具,兮蔚一身海清,跪在师太跟前,跪在佛像跟前,“是,我已想好。”
数丈外的水月等人,手握着手,忧心忡忡地盯着佛殿里的兮蔚,兮蔚一头长发披散着,直至腰间,如墨黑绸缎散着莹润光泽,犹如光亮饱满的黑珍珠。
她闭着眼,触绪回肠的经年往事在心头发酵,她无从开口,无从回味。
此刻若真的梯度,她是否后悔?是否会对这尘世间还有留恋?是否会想起记忆中的那一年,那个人?是否会牵肠挂肚?是否会遗憾?
可她又如何回头?
她只有眼前路,没有身后身。
兮蔚闭着眼,入宫这么多年,似乎只有此刻,她的心才真正平静。
坤宁宫里,胤禛正陪着那拉氏一同用膳,那拉氏亲手为胤禛夹了筷鲈鱼,“皇上,这鱼新鲜着呢,是今早小厨房刚杀的,皇上尝尝。”
那拉氏将鱼刺悉数挑了出来,放进胤禛碗里,胤禛随意地尝了一口,鲜嫩多汁鱼肉夹杂着酱香在嘴里蔓延,可他却味如嚼蜡,“听闻年氏要剃度出家?”
那拉氏正在挑刺,胤禛一开口,鱼刺猛不迭地扎进了皮肉里,她若无其事地强撑着笑,“啊?有这等事?年氏未免太任性了。”
胤禛面上的表情又是恨又是怒,咣当一声,他凶狠狠地放下筷子,“出家?她还真敢出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