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见周允正拿着一个奇怪的、透明的、像水晶一样的东西，对着油灯。
那灯光穿过那个水晶块，照在对面的帐篷壁上，居然分成了好几道彩色的光！红的！绿的！蓝的！晃来晃去！
当时她还觉得奇怪，这中原人玩的东西真是稀奇古怪。
阿扎古丽看着周允那只空着的手，又看看祭坛上那个被聚焦阳光烧出来的小洞，再想想刚才那吓人的“咚咚”震动声……
还有巴彦袖子里那张突然显现的、要命的纸条！
一道闪电劈过她的脑海！
那震动，肯定是这人用什么法子搞出来的！
那纸条，根本不是什么神光显现，而是用那个水晶一样的东西，把阳光聚起来，像烙铁一样烫穿了巴彦的袖子，把里面的东西给照了出来！
这根本就是一场……一场光和影的戏法！
阿扎古丽感觉自己的心脏，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！
她看着那个站在人群欢呼中心、接受着所有人狂热崇拜的背影。
阳光照在他的身上，金灿灿的，像传说中的天神下凡。
可阿扎古丽却觉得，那背影后面，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她指尖下意识地用力，摩挲着耳朵上那枚冰凉的银制耳坠。
周允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，转过头，朝她这边看了一眼。
阿扎古丽赶紧低下头，避开了他的视线。
周允收回目光，不再理会周围的山呼海啸。
他看向巴特尔和库鲁克。
周允的声音冷了下来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：
“立刻将巴彦、哈丹，以及所有参与此次叛乱的克烈部人员，严加看管！”
“分开审讯！”
“务必挖出所有同党！查清他们与大乾方面勾结的全部细节！”
“是！”两人轰然应诺。
周允顿了顿，补充道：
“哈丹和克烈部的所有财产，全部查抄！登记造册！”
他目光扫过那些眼睛放光的士兵。
“这些财产，将作为‘战功银行’的第一笔启动资金！”
“告诉所有人！只要奋勇杀敌！功劳簿上记着！战后，本王亲自给大家兑现！”
“哗——！”
人群再次爆发出一阵更加猛烈的欢呼！
祭天大典的风波还没彻底平息，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烧焦羊皮的怪味。
被抓起来的哈丹和巴彦，还有那些克烈部的倒霉蛋，像死狗一样被拖走了，惨叫声和求饶声早就听不见了。
牧民和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，唾沫横飞地议论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。
“我的长生天！王爷太神了！一眼就看出那老骗子有问题！”
“什么神！那是真本事！你没看见王爷把那狗屁权杖都给劈断了？”
“还有那战功银行！杀一个敌人换十只羊！乖乖！老子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羊！”
“当百夫长！我要去！谁他娘的拦着我，我跟他拼命！”
兴奋、狂热、还有对周允那神鬼莫测手段的敬畏，像野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。
延利可汗的金帐里，气氛却有些压抑。
外面的喧嚣仿佛被厚厚的毡帐隔绝了。
雪粒噼里啪啦地打在帐顶上，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帐内烧着牛粪火，暖烘烘的，却驱不散延利可汗心里的那点寒意。
他看着坐在对面，慢条斯理擦拭着那块“水晶玩意儿”的女婿，心里五味杂陈。